上官拓點頭:“那我們明一早上山,就盡快離開這裏吧。”
鎮上較為簡陋,隨從挑了個鎮東最大的客棧落腳,舟車勞頓幾近一月,大家都極是疲憊,甫一進大堂,上官拓自挑了個靠窗的座位讓我坐好。
客棧大廳裏人來人往,生意好不熱鬧。
上官拓隨意點了幾個菜,我正欲接過菜譜,卻聞夥計上前道:“公子姑娘,打攪一下,今店的客人有些多,這會兒又來了幾位客人,實在沒地方落座,不如並桌可好?”
我點頭,“出門在外,與人方便也好。”
然而,下一刻,我就明白何謂搬石頭砸自己的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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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夥計感恩戴德地下去,然後就領了幾個人過來,為首幾人看身形應該是兩男一女,瞧不清樣貌。
上官拓禮貌性地朝來人頷首打招呼,臨到話音末尾之處,卻已有了掩飾不住的驚駭。
我察覺到氣氛不對勁,下意識透過麵紗的縫隙瞧去,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那抹熟悉的身影在我對麵坐了下來,另一年紀稍長的男子則對我和上官拓抱拳,“多謝。”
是秦穆的聲音,他身邊的素衣女子低首麻利擺好碗筷,看身形,應該是顧青瀾。
一年未見,孤獨懿似乎成熟穩重了很多,舉止間不複從前的輕佻邪肆,我一直記得從前他喜歡穿顏色鮮豔的華服,如今卻是這樣一身老成沉重的墨黑衣袍。
即使我看不清他的神色,卻能感覺到他沉定的外表下,如舊銳利而深湛的目光直直從我臉上掃過。
暗自慶幸剛才進來時沒有取下麵紗,明知他不可能看得見自己的容貌,還是有些心虛,連呼吸也漸漸紊亂起來。
察覺到我的不安,上官拓在桌下不動聲色伸手按住我的手背,語氣極是隨意灑然,“在下敝姓上官,聽口音,幾位應該是長安人吧!”
孤獨懿並不話,而是秦穆點頭,“嗯,我家公子姓宇,我們是長安人。”
上官拓又問:“長安素來富庶,宇公子緣何忽然來這窮鄉僻壤?”
秦穆又答:“公子特意來此拜祭一位故人。”
我留意到孤獨懿,他始終安安靜靜坐在那裏,臉微微向窗外側著,似是在沉思著什麽。
似是察覺到我暗暗窺探的目光,他猛地轉過臉,鋒銳的視線隨即警惕地往這邊望來。
那樣淩厲的眼神,如蓄勢待發的獸。
我凜然一驚,趕忙垂下臉。
孤獨懿往這邊瞧了一眼,又波瀾不驚地斂了目光,又恢複了那種不著痕跡的漠然,仿佛剛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。
我本就心虛著,現下這樣一番折騰,心神忐忑得愈發厲害,若被孤獨懿瞧出些許端倪,以他的個性,後果難以預料。
琢磨著馬上離開這個地方,我在桌下暗暗伸腿輕踢了上官拓一腳,上官拓立時會意,做起身狀,“抱歉,我們兄妹臨時有事要先行離開,公子請自便。”
孤獨懿點頭,上官拓旋即扶我起身欲離。
還未走得幾步,餘悸未消之時,卻聞身後孤獨懿的聲音響起,“慢著--”
呼吸倏窒,我停在原地,不敢回過頭去,大氣也不敢出一聲。
孤獨懿從身後走了過來,語氣有些古怪,“上官兄,令妹方才走得急,落了東西。”
青瀾低頭上前將那兔子香袋捧來遞給我,我暗惱地伸手接過,極力壓低聲音:“多謝。”
才一伸出手,我就後悔了。
我一直喜歡雛菊,白鳶心思細膩,為我指甲塗染丹寇時也不忘描上雛菊花樣,方才伸手那一刹那,幸得自己及時反應收手,也不知是否被他們看了去。
青瀾似乎愣了一下,卻什麽也沒有,轉身站回了孤獨懿身邊。
上官拓道:“我妹妹眼睛不太方便,一時大意,多謝。”
孤獨懿朝我看來,目光似乎在我周身打量了一刻,“她的眼睛怎麽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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