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黃家

這邊剛吃完飯，黃衛國才回到家，接過黃燕梅遞過來的碗筷，“張翠娥，你私下跟你主任說一聲，這個月抓到你們車間兩次了，我都沒報上去。” 張翠娥吃了一驚，小聲問，“又抓到我們車間沒拉閘斷電了？” 黃衛國點了一下頭，夾過一筷子五花肉往嘴裏扒，“馬上要春耕了，下麵農村都等著用電。廠裏有用電指標，雖然沒辦法分配到每個車間用多少電，下班了隨手關燈斷電這不應該是習慣嗎？跟咱們飯前要洗手一樣，怎麽這麽簡單的事情，就是做不到呢。” 張翠娥暗道幸好是自家男人查到的，要是換了他們後勤科其他人，被抓到兩次就得廠裏放廣播批評了。 抓到三次，是扣車間獎金，要了命了！ 黃燕梅在一旁默默收拾碗筷，黃奶奶見了，將她攔住，“梅啊，你快去學校學習吧，考試要緊。這碗，我來洗。” 張翠娥聽了，問道，“媽你去洗碗了，那誰來帶孩子，玲兒磕了摔了怎麽辦？” 黃奶奶有些驚訝，“你中午也要去打麻將？” “我中午不該睡午覺嗎？”張翠娥心裏不爽，好歹是自己婆婆，不好罵回去，隻能心裏忍著，隻是說話口氣還是有些急。 黃衛國擺擺手，“沒事，我來看著玲兒。學習要緊，燕梅，你去學校吧。”說完，看著張翠娥，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解，“你平時也沒睡午覺啊，再說了你就不能帶著孩子玩一會？” 張翠娥正好也吃完飯了，將手裏的碗筷一扔，“我怎麽沒帶孩子了，我回來就一直在帶孩子。”說完氣鼓鼓往屋裏走。 可越想越不解氣，回過頭來，便指著黃衛國罵起來，“黃衛國，你有臉說我，你成天在外麵，你管你親生女兒了嗎？” 黃奶奶見張翠娥要鬧了，趕緊讓黃燕梅快點走，自己抱著玲兒出了門，順便將門帶上。 屋裏一下子暗下來，黃衛國借著窗戶口漏進來的微光大口大口扒著飯，“你小點聲，別讓人聽見了……我在外麵私下接點小活，往家裏拿錢……我平時不抽煙不喝酒，錢都是省下來的……怎麽就讓你有這麽大意見了？你天天晚上去打麻將，我說你了嗎？” 張翠娥這幾天輸得慘，心裏頭憋著一口氣，聽了黃衛國這話，氣更大了，“給家裏拿錢？你拿什麽錢了？我打麻將，花的是我的工資，我用你一個子了嗎？你省的錢給家裏用了嗎？你都補貼黃燕梅鄉巴佬那個家了！” 黃衛國停下吃飯的碗筷，往桌子上一拍，“張翠娥，人得講良心。人家爸爸救了我，犧牲自己，留下家裏的老少……我不幫襯一點，她家住那山裏能有什麽收入來源？” 張翠娥搖著頭不滿意這個答複，嘲笑道，“咱們已經幫著她們養一個女兒了，還要怎麽樣？年年寄錢過去，你是工人，不是資本家。咱們哪有那麽多錢養那老老小小的一屋子人，她們農村不是自己有地嘛，又餓不死。” “寄錢這事，不是在結婚前就跟你說好的嗎？”黃衛國理解不了張翠娥，感情她是不樂意往那邊寄錢了。“人不能沒良心，她爸爸救了我……” “行行行，你有良心，就你有良心。”張翠娥擺著手，指著門外道，“鄉巴佬的親媽都不講良心，連自己兒子女兒也不要了，跑個無影無蹤。你學雷鋒，你講良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