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拾一】涼宵伴

“快、快走。”水漓趕忙道。 “可是、”顏晗躊躇著。 “快走吧！你要是出了事可怎麽好？”水漓著急道：“就算你不在乎，也得為伯父伯母想想啊。” “那、我以後再來吧。”顏晗猶豫了一下，點地而去。 水漓籲了口氣，輕靠在窗上，還不待她靜一會，秀珍等已經推門而入。“太子，你沒事吧？方才是怎麽回事，什麽聲音？” 司徒塬坐在床榻上揉眼睛：“唔，沒什麽，我起來倒水喝，不小心把杯子打了。” “哎呀，沒傷到手吧？怎麽不叫人呢？”秀珍皺眉道，側目盯著水漓。 “哦，我讓她把窗帷挽起來。”司徒塬似不經意的道，繼而轉向秀珍：“秀珍姐給我泡杯茶吧，我想喝蓮花露。” “嗯，好。”秀珍微笑道，得意的瞟了水漓一眼，讓宮女把地上的碎瓷收拾了，自己則款款地去泡茶。 水漓將窗帷挽好，透過窗格看天色，雪花已經飄盡，蒼藍的夜空掛著一彎纖細的殘月，像一片銀色的柳葉，在寒風中幽幽地搖曳。看的久了，覺得有些目眩，抬手探了探額頭，一片滾燙。 “這位姑娘，勞煩給我拿碗薑湯。”水漓對一個宮女道。 那宮女躊躇著，秀珍倒先開了口：“這大晚上的，不是折騰人麽。” “抱歉了，不過還是給我拿一碗吧。我受了寒不要緊，染給殿下就不好了。”水漓也不看秀珍，扶著椅子坐下了。 “倒是有自知之明。”秀珍哼了一聲，對一旁的宮女道：“給她拿吧。” 司徒塬仿佛根本沒注意殿內的氣息，低頭飲著香露，蓮花的清香隨著苦澀從舌尖直淌到心底，放下玉盞，困意漸濃：“唔，好困，我要睡了。” 秀珍等伏侍他睡下，卻沒有人看到他衣袖內悄悄握緊的手。 *** 水漓托著下頷，欣長的眼睫下，一雙冥思的眸。薑湯的熱氣嫋嫋上升，將她的臉頰隱進了淡淡的煙霧中。司徒塬躺在被窩裏，靜靜的看著，安心中又忍不住擔憂。她的身影過於單薄，仿佛他一伸手，便能揮去…… “姐姐、” “嗯？”水漓轉過頭，雖然沒有微笑，但柔婉的語氣卻如茶香般沁人：“怎麽還不睡？” “你離我太遠了，我睡不著。”司徒塬探起身，小聲道，那神情，好似雪人在和夜風傾吐著悄悄話。 水漓聞言，揚了揚嘴角，卻笑不出來，微微仰頭，飲酒般將薑湯飲盡，起身回了床榻，摸了摸司徒塬的頭：“早點睡吧，明天該起不來了。” “嗯，好。”司徒塬乖乖點頭，小手卻悄悄伸進了水漓的被窩：“姐姐，把手給我。” “怎麽了？”水漓有些疑惑，伸手讓司徒塬握著。 “我怕你不見了。”司徒塬閉上眼睛，藏起心底的落寞。水漓纖細的柔荑微微一顫，卻是無言。 “姐姐，唱支歌好不好？” “阿塬想聽什麽歌？” “都行。” 水漓的指尖輕點著司徒塬的手背，淺唱道：“連空飛雪婆娑舞，天巧能開頃刻花。縱使盡情寒至骨，不妨桃李用年華……” “唔，後麵一句是什麽意思？” “雪雖然下的很冷，卻並不妨礙春天來臨、桃李開花。” “真好。”司徒塬輕歎道，抬頭看著水漓：“姐姐，我會努力的，你也要唱到做到，好不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