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謂遊牧行國,便是如此。正因逐水草而居,在各草場間往來遷徙。首先,對國界的認知,十分模糊。其次,不重視土地的價值。因為沒有哪個遊牧民族,是“種草”的。換言之,一片草場吃完,便會驅趕漫山遍野的牲畜,遷往新牧場。假以時日,先前被啃食一空的草場,或隻需三兩場雨後,便會綠草叢生。待新草吃完,再遷回。如此反複。 高車,便是典型的遊牧行國。 換言之。時下高車,並不覬覦長城內的漢人田地。然卻霸占了幾乎所有的鮮卑牧場。草原上的殘存部族,漠南悉數並入高車,漠北正被沒鹿回竇統部,快速兼並。東部鮮卑或南下投靠新任大單於劉備。或避入遼東半島,被扶餘兼並。西部鮮卑亂入西域,徹底融入都護府治下。隻聞鮮卑人,再無鮮卑國。 劉備少時,一戰滅鮮卑後。用了十年時間,平定內亂。而高車亦用十年時間,統一了整個塞外草原。 高車十二部族,互相結親,以白檀與大漢互市,國力蒸蒸日上,大有融合之勢。 眼看形勢一片大好,副伏羅歸義王,卻身染沉屙,臥床不起。乃至人心思亂,十二部,暗中拉幫結派,覬覦歸義王位者,大有人在。 便在此時,“北有薊,莫縱韁”的副伏羅“主婿(女婿)”,薊王劉備遣使王庭。 老王親自出帳相迎。一時萬眾矚目。 鄭泰趨步近前,肅容下拜:“下臣鄭泰,拜見大王。” “賢婿可好。”老王白須皓首,老而彌堅。 “回稟大王,主公一切安好。”鄭泰對曰。 “小女母女可好?”老王再問。 “側妃,母女安好。”鄭泰再答:“下臣來時,宮中侍醫言,側妃又有身孕。” “賢婿號稱麒麟,必然多子多福。”老王笑道:“貴使請。” “大王請。” 胡人重血脈。先前副伏羅氏誕下長公主,便是薊國與高車,血脈相連之標誌。今副伏羅側妃又懷身孕,自是加固血脈紐帶之大大利好。難怪老王亦開懷一笑。 入王帳。鄭泰奉上禮單。 按大漢習俗,需當場誦讀。 便有王庭近臣,以副伏羅語,逐條誦讀。鄭泰偷看帳內各部首領表情,這便了然於胸。 禮單何止是豐厚。尤其青鹽、糧秣、布匹、銅錢。數量之大,瞠目結舌。 待近臣啞聲讀完。帳內血脈噴張,呼吸粗重者,比比皆是。利字當頭,何人能免俗。 話說,近臣不過是照本宣科,嗓子都喊劈了啊。足見禮單之長。 “賢婿厚禮,受之有愧。何以為報?”老王亦麵色紅潤,難掩興奮。 鄭泰答曰:“我主此來,確有所求。” “且說來。”老王言道。 “我主,欲北伐島夷高句麗,卻心憂扶餘南下。故欲請大王‘東界牧馬’。” 話說。先帝時,檀石槐統一鮮卑各部。南抄緣邊,北拒丁零,東卻夫餘,西擊烏孫,盡據匈奴故地,東西萬四千餘裏,南北七千餘裏,網羅山川水澤鹽池”乃至“種眾日多,田畜射獵不足給食,檀石槐乃自拘行,見烏侯秦水廣從數百裏,水停不留,其中有魚,不能得之。聞樓人(東夷,樓人是否意為倭人,此處存疑)善網浦,於是東擊俊(倭)人國,得千餘家,徙置秦水上,令捕漁以肋糧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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