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絹一疊,入手輕飄。駱俊轉呈陳王寵。 展開視之。白絹赤印,正是“受命於天,既壽永昌”,傳國玉璽赤印。 絹無獻禮。唯有此印,居中下落,煞是醒目。 “貴使何意?”陳王寵,不解。 “我主所獻,便是此物。”閻象答曰。 “哦?”陳王寵猛然醒悟:“莫非……” “正是。”閻象風輕雲淡,口出前漢讖語:“代漢者,當塗高也。” 大殿落針可聞。 薊國群仙會時,便有太平青領道於吉,為薊王解讖。言,代漢者,宗王也。 時,天下皆以為,必為薊王,三興炎漢。然,時至今日,天下三分,薊王虎踞河北,並無南下之意。得傳國玉璽,莫非天命所歸? 陳王寵,一時浮想聯翩。 須臾,徑直起身,拂袖而去。 留下閻象,不知所以:“待客之道乎?” 陳國相駱俊,起身賠罪:“貴使安坐,稍後必見分曉。” 果不其然。稍後,便有黃門令,入殿傳語。駱俊遂起身,前往後殿,與陳王寵相見。 “且問國相,若天命歸陳(國),孤可為帝乎?”陳王寵,背身相問。是何麵目,不為人知。 “這……”駱俊尚不知白絹所書,究竟何物。故一時無語。 陳王寵,遂以白絹相示。駱俊展開視之,頓時大驚失色:“此,亡國之物也。” “傳國玉璽,天命所歸。國相何言亡國?”陳王寵反問。 “啟稟王上,謂‘時勢造英雄’。‘北有薊,莫縱韁’;‘橫海纛,速讓道’。薊國大漢一藩,薊王威震天下。其國枕山跨海,其軍遍布四海。今又兼督四州,盡得河北豐腴之地。更加四方都護,轄白萬大軍。不可相爭也。”駱俊直言勸諫。“山中無老虎,猴子稱大王”。猛虎尚在,猢猻何稱大王。 “合淮泗諸國,亦不可相爭否?”陳王寵又問。終歸心有不甘。 “王上何不見下邳王乎?”駱俊力諫:“薊王傳檄天下,不過令水衡、治粟二都尉圍城。薊國兵馬未動。下邳王,肉袒牽羊,不戰而降。何況,淮泗諸王,為王太師,易(國)相奪權。所謂同盟,‘名得而實亡’。唯我一國之力,斷難相爭。” “國相所言,孤已盡知。”陳王寵不置可否:“袁術遣使,以禮相待。” “喏。”駱俊遂領命去。 是夜,城中館舍。 閻象輾轉反側,坐臥不安。陳王寵,拂袖而去。陳國相,麵沉似水。同車入館,一路無言。此行成敗,凶多吉少。 雖說以禮相待,然終歸差強人意。皆是表麵文章。 “貴使安寢否?”夜深人靜,忽聞廊下低語。 閻象掌燈出室。 來者正是陳王宮黃門令:“貴使,請隨奴婢一行。” “有勞。”閻象心領神會。黃門令深夜來訪,隻因茲事體大,需掩人耳目。故白日相見,陳王寵拂袖離席。 出館舍,車行向東,泊於東門之池畔。 “(陳)城之東門內有池,池水東西七十步,南北八十許步,水至清潔而不耗竭,不生魚草。水中有故台處,《詩》所謂東門之池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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